【短篇】哀悼 (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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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創作內容





    3 GP


    【短篇】哀悼 (上)


    作者:炎忤│2018-09-21 00:25:40│贊助:6│人氣:47


    »屬性:校園(?)純愛

    »真實故事改編

    »去年初寫完的,投過校刊

    »分(上)、(下) 2篇,約8千字

    »現在回頭看根本羞恥Play





    此情可待成追憶,只是當時已惘然。─李商隱《錦瑟》





    #瑋如



    車停在路邊,我用手指稍微把頭髮梳順些。



    「那我走囉,世愷。」我對駕駛說。



    「我還是開到對面吧?不然妳還要過馬路。」世愷說。



    「沒關係啦,過個紅綠燈也要擔心,我又不是小孩子。」



    「好吧。」但他隨即又開口:「結束的時候打給我,我來接妳。」



    「好啦,你果然對我最好了!」道別之後,我下了車,走到前方斑馬線處,此時剛好轉成綠燈,我看兩邊沒車就邁開步伐前進。



    今天是我高中好友的大喜之日,喜宴就辦在眼前位於對街的飯店。當初聽到她要結婚時,我們這群朋友真是大吃一驚,當年對異性不感興趣的蕙宣,現在卻是第一個結婚─



    想到一半,突地有人從後拉住我的右前臂,我差點站不穩,同時間一台違規左轉的機車飛衝過我前方,幾乎要撞上我了。



    我轉頭想看是誰拉住我,卻猛然一愣。




    儘管面容變得成熟,氣質也有點改變,我還是認出他了。



    「是看到鬼喔,這種表情。」那人鬆開了抓著我的手,自己繼續往前走,我也在紅綠燈變號前追上去。



    看著走在我前方的他,我剎時五味雜陳,至少讓我有點心理準備再出現啊!



    這個人─廖嘉辰─也是我的高中同學,以前我們總是幾個人玩在一起,而且,他還曾經是我最要好的「異性友人」。



    我有點緊張地走到他旁邊,他沒看我繼續往前,進到了飯店。



    「那個啊......好久不見了啊。」我遲疑地開口。



    「嗯,對呀。」他句點我。



    「你現在好嗎?在做什麼?」這樣的問題,這些年來我一直好想問你。



    「普通啊,在國中教理化。」



    「你在當老師!不會誤人子弟嗎?」啊,因為太驚訝忍不住嗆他了,我真是覺得我腦袋是紙糊的。



    「妳才會誤人子弟吧,意見很多耶。」他不耐煩地說,



    「才沒有意見很多咧,只是……覺得原來自己從沒了解過你呢。」我苦笑,以前從來都沒有聽過你想當老師。



    「嗯。」



    我們突然沉默了起來。



    這種沉默讓我想到我們漸漸不說話的那時,讓我作嘔,感覺身體從指尖開始發冷。當我試著跟他聊天,卻被他用沉默句點的那時。



    我們進到了會場,被帶到寫著「女方高中同學」的桌子,可能是還早,目前到的只有我們兩個,而其他桌也逐漸坐滿了。



    正當我想著該怎麼打破這尷尬的氣氛時,廖嘉辰自己先開口了。



    「那妳現在在做什麼?」他拿起果汁往杯子倒。



    「我和我……朋友,開了一家甜甜圈專賣店喔,叫做『圈圈子』。」



    「真假?我聽說那家超難買到的,排了兩小時的隊連店都還進不去。」他有些驚訝地說,大概比我聽到他當老師還驚訝吧。



    他可終於有點反應了。



    「厲害吧!」我自豪地說,但其實都是世愷的功勞,除了手藝一流,行銷策略也是他一手包辦,我就只有試吃的份。



    「對了,給你折價卷吧。」我從包包拿出一張折價卷,因為想說遇到朋友可以推銷,平常就隨身帶著。「新口味很好吃喔,每日限量供應,可以送給女朋友喔!」



    他接過去看了一眼,收進皮夾內,並淡淡地說:「我現在沒有女朋友。」



    我是刻意提到「女朋友」三個字的,只是有些好奇,可能我還是在意他吧。不過對於他的回應倒是有些意外,因為他曾說過想交女友就交得到這種自以為的話。



    「不然自己吃也很好呀!」



    他沒回應,反倒開始滑手機。以前他不想跟我說話的時候,就會這麼做。



    他不高興了嗎?明明距離那麼近,感覺心卻好遠。但又消極地覺得沒必要硬要和他聊天,我們的心結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。



    「瑋如!」一個清亮的女聲從後方傳了過來,我轉過頭。



    「雅雯,妳來啦!」我喊出來者的名字,眼前的長髮女子也是我的好友。



    「喔?廖嘉辰你也來啦,好久沒見了耶,看起來穩重多了耶!」雅雯坐到我右邊的位置。一瞬間她露出了意外的表情,大概是因為我和他坐在一起吧。



    「還好吧。」他回答。



    高中的時候,雖然我是他們的共同朋友,但他們沒有很熟,就算很久沒見也沒什麼話聊。



    「對了瑋如,下次再請我吃甜甜圈吧!」雅雯說。





    「妳怎麼每次都說一樣的話!」我笑說。




    「誰叫妳家世愷手藝這麼好呢!是說他今天沒跟妳來喔?」



    「對呀,因為今天有開幕兩周年的活動,他走不開。」



    「這樣啊……」



    和雅雯對話的時候,我忍不住想觀察廖嘉辰的表情,總覺得讓他知道我現在有男朋友的事情有點……彆扭,又好奇他會不會有點反應。不過感覺他只專注在手機上。



    「倒是你們……」雅雯瞄了眼廖嘉辰,壓低了聲音問,「還好吧?」



    她知道我們之間的疙瘩,可能擔心我又太敏感而讓自己受傷吧。



    「還能怎樣啊,別瞎操心了。」我笑著說。



    「誰叫妳有事都憋在心裡不說啊。」雅雯有些不滿地說。



    說也奇怪,我真的覺得沒事,坐在這裡有種不現實感,感覺不太踏實。快十年沒見的他,就坐在我旁邊,讓我不知道該有什麼情緒。



    之後又來了幾個同學,好久不見的大家聊著以前的事,好懷念。



    我拿出手機,找出了我和廖嘉辰還有「那個人」一起拍的照片。



    「好久以前的照片喔。」旁邊突然傳出聲音,讓我心一驚,是廖嘉辰。



    「對啊,真的很久了。要是他也在就好了……」





    #嘉辰



    我記得這張照片,是在公訓時,在XX夜市拍的。我和他分別站在瑋如的兩邊,瑋如笑得很燦爛,而他只露出淡淡微笑。這大概是我們三個少數的合照吧。



    明明知道來喝喜酒一定會遇到瑋如的,但看到她時還是心臟猛然一震。雖然看起來成熟一點了,頭髮也留長了,但她還是一樣遲鈍,走路都能走到出神。



    她對我說話都小心翼翼的,生怕我生氣走人似的。她這樣的表現讓我不知該說甚麼,見我不語,她又露出落寞的表情,讓我有點愧疚。



    曾經我們好得無話不談,但不知何時卻變成無話可談。以前都是我去找她,但我一不去找她,她就擔心是不是我覺得她煩了,變得愈來愈被動了。我也從某個時刻,就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了。我早已學會如何忽視她失落的表情了。



    聽著瑋如和鄭雅雯的談話,手機螢幕上的圖文影像我全都無法吸收。聽見「你家世愷」時我頓了下,隨即不禁暗笑自己何必那麼敏感,就算是那個笨蛋,這個年紀了,有男朋友也不奇怪吧?我沒有理由在意。



    我們並不是一開始就是朋友的,是從何時開始走在一起也無從回溯。



    她給人的印象很安靜、很嚴肅,說話細細柔柔的,感覺還滿自閉的。但之後發現她還滿自嗨的,笑點又低,說好聽一點是單純吧,功課很好的她對於人際關係卻是個遲鈍的笨蛋,開個玩笑她都會認真。



    我們倆都騎腳踏車上學,放學都一起去車棚牽車,久而久之成了每天的習慣。而這短短幾分鐘的路程,我們都在聊天,聊功課、聊天氣,都是些沒營養、回到家就忘的話題。



    「我突然發現你其實很高耶。」



    有一次她站在我前面微微抬頭對我說,表情十分認真。



    「那是因為妳太矮啊!」我笑著輕輕拍了下她的頭。



    身高超過一百八的我比她高了超過半顆頭,但其實她以女生標準來說並不矮,我只是想鬧她。



    「哪有,我已經算高的了!」她怒道,但她聲音太柔,完全兇不起來。



    「所以妳很高也很矮。」



    「你在說什麼啊?」她皺眉。



    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。



    「好啦,我要回去了,拜拜。」



    「拜拜。」她真的很笨,就算我再怎麼鬧她,她還是很快就忘掉,用原本的笑臉對我。





    「現在我們請新郎新娘入場!」婚禮的現場,司儀情緒激昂地說。



    聞言,眾人皆轉向門口,穿著高雅婚紗的蕙宣挽著新郎的手走進來。



    他們兩人慢慢地走過中間的步道,經過了各桌,有些賓客拉了拉炮,頓時間好不熱鬧。

    我暗自觀察了下瑋如,她微笑看著他們。



    「兩個人能夠遇見、相愛……真的很幸運呢。」她轉向我淡淡地說,掛著淺笑,卻讓人覺得憂傷。



    這麼說的她,接下來都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,向新人敬酒時也是魂不守神地跟著做而已。一道道的菜餚端上桌,她只是呆呆地將食物放入口中,和別人聊天時都慢半拍。





    #瑋如



    現場的氣氛讓我的思緒在過去與現實任意遊走,回神後,才發現喜酒已經吃得差不多了。



    最後和新郎新娘合照時,不知是不是巧合,廖嘉辰和我分別站在兩側。




    「瑋如,妳要直接回去還是怎樣嗎?」雅雯問。



    「嗯……」我暗忖著,突然一個想法冒出,「我有事要先走!」



    和雅雯他們道別之後,我追向先離開的廖嘉辰。



    我鼓起勇氣喊:「廖嘉辰!」前方的他回頭,等我跑過去。



    「幹嘛?」




    「你怎麼來的?」



    「騎車啊,怎樣?」



    「你待會有事嗎?」



    「要幹嘛?」



    「可不可以......陪我去一個地方?」





    我們的關係變好後,有一次連假舉辦班遊,本來覺得這種活動我應該會無法融入,但因為廖嘉辰和蕙宣都有要去,我才決定參加。



    已經記不得是去哪了,只記得是在某個海邊的三天兩夜。



    雖說是班遊,我還是沒有跟著班上的主要人物們玩,而是和廖嘉辰他們一起活動,蕙宣也是。



    除了廖嘉辰,還有以前沒什麼交集的江偉純─廖嘉辰的朋友─後來我都叫他小偉。到現在我還是很慶幸參加了這次班遊,不只是和廖嘉辰他們的感情變好,更是因為認識了小偉。



    原本慢熟的我,也許是在熟人面前比較放鬆,自然而然地在小偉面前表現了我的本性。而且也發現這個從沒特別注意的同學是個很有趣的人。



    但是我腦中卻浮現了一個奇怪的想法。



    「蕙宣,我覺得……」



    「什麼?」



    「就是……啊啊這種話好難說出口!」



    蕙宣給我枚白眼,「妳不說我哪知道。」



    我稍微放低了音量:「我在想,廖嘉辰他……該不會喜歡我吧?」



    「怎麼說?」她沒有很驚訝,她本來就是滿冷靜的一個人。



    「今天我說想去買個飲料,他就跟來耶!」



    「他可能也想買啊。」



    「他手上就有一杯了!」



    「那可能是他擔心妳一個女生吧?」



    「是這樣嗎?」我想了一下,「但我就是有這種感覺,說不太上來。」



    「妳問我也沒用啊,我又沒談過戀愛。」蕙宣淡淡地說。



    事實證明,兩個沒談過戀愛的人是討論不出什麼的。



    第二天的晚上,我們找了一塊空地烤肉。我坐在烤肉架前顧火,而廖嘉辰在不遠處烤香腸。



    先不論他喜不喜歡我,他的外表完全不是我的菜,雖然他對我很好,從沒有男生對我這麼好過,但我大概只把他當好朋友吧。第一次和男生當朋友,我也不是很確定。

    想到一半,廖嘉辰猛然出現在我眼前。



    我疑惑地看著他。「肉都快被妳烤焦啦!」聞言,我才發現我想到出神了。



    「抱歉,我剛才不小心發呆了!」我趕緊將已經烤好的肉夾到盤子裡。



    「要吃香腸嗎?」他遞給我用一支竹籤插起的香腸。



    「好哇,謝謝!」我接了過來。



    他拉了張椅子坐到我旁邊,也吃起香腸來。我看了他原本的位子,換成另一個同學坐在那顧火。



    「總覺得這兩天明明沒做什麼卻好累喔。」我說。



    「還好吧,是妳體力太差了。」他笑道。



    「沒辦法啊,不過很好玩耶,而且也比較認識江偉純了,覺得還滿開心的!」

    才說到他,江偉純就走了過來,沒什麼表情地指著我剛夾道盤中的肉說:「章瑋如,給我肉。」



    「等我一下喔。」看他沒有碗之類的,我起身拿紙碗,「你要幾片?」



    他右手比出了中指,我頓時傻住了,還沒反應過來他就露齒燦笑,「開玩笑的,我要一片。」



    「瑋如妳的反應好白癡喔,偉,做得好!」廖嘉辰笑說。而江偉純向他比了一個讚。



    「厚,你們很幼稚耶!」說是這麼說,我嘴角卻是上揚的,還是夾了一片肉給他。



    雖然很沒營養,但能和朋友一起開心地笑著,但對於從前的我來說,根本就像是做夢吧。



    再晚一些,幾個同學買了小煙火在海邊放。



    原本寂靜的夜空,瞬時間被五彩的光線給劃破。



    「我們站到後面的海堤上看吧。」一旁的廖嘉辰提議。



    他不費吹灰之力就上去了,但對我來說太高又太陡了,我根本爬不上去。



    「拉我上去!」我將右手伸向他。



    他愣了下,將手伸向我,我能感受到他手的溫度。我腳踩斜坡,他一個使力,我以膝蓋著地,有點痛。



    「你很弱耶!我都撞到膝蓋了!」



    「是妳笨好不好,還怪我。」



    懶得跟他吵,我站起身來。站在這能更清楚地看到煙火了,就是一旁是很暗怕摔下去。絢爛的花火在黑暗中一個接一個地迸發,與海上的倒影相互爭豔,炫目的光彩映輝在我們眼中。

    突然廖嘉辰拉住了我的手腕,「我拉著妳吧,妳那麼笨,看到出神就摔下去了。」他看著煙火說。



    我一時反應不來。我從來沒有碰男生的手那麼久,怎麼辦,已經過了收手的時機,我微微轉頭看他,他還是那張白癡臉,「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他」的想法浮出腦海......



    儘管如此,我心中仍十分篤定,這個有著煙火和他的夜晚,會一直留在我的記憶裡。



    「我才不笨咧,大笨蛋。」



    TBC......




    其實上學期就想發這篇了,但被我放到現在啊。

    現在看起來真的是很好笑,明明當初寫的時候心情十分鬱卒。

    最初為了第幾人稱思考了許久,最後用了言情小說家橘子常用的第一人稱互換的方式,結果投稿的老師評語說會搞不清楚是誰的敘述XD



    我把自己投射在女主角瑋如身上,而男一嘉辰和男二小偉也是參照真實人物(討厭鬼和C君),雖然寫著寫著就擁有自身的靈魂啦。

    其實最羞恥play的是,他們都看了校刊上的這篇文(掩面),還是在我旁邊,不過他們沒什麼反應啦(還是我選擇性失憶了?)



    下篇改天發吧~





    (下)篇點我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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