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孤蒲》第三集第八章02（荀彧、郭嘉）〈每週一更新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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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孤蒲》第三集第八章02（荀彧、郭嘉）〈每週一更新〉

作者：樂子喵│2018-10-08 09:32:17│贊助：2│人氣：3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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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以往，曹操都是速攻。

　　這次，曹操選擇緩攻。

　　曹操命兵卒偽裝成百姓，沿路宣傳劉備與賊寇連手，寇擾汝南百姓之惡形惡狀。雖有心傾劉備的百姓表示劉備不可能行這種事，但劉備寇劫為確，撻伐劉備之聲也越演越烈。

　　曹操行軍經過被掠之地，不忘下馬安撫百姓，並要左右將士施捨糧食、物資，承諾百姓會立刻驅逐劉備，並早日結束與袁紹的戰爭，還給百姓真正的安寧。

　　「奉孝，你認為劉備何時會逃竄？」

　　曹操從許都出發，帶著笑意，要郭嘉估算劉備何時會放棄同盟。

　　「劉備本意不在侵擾汝南，聯絡上劉表就會離開了。」

　　郭嘉態度平穩，表達劉備有一套行動邏輯。

　　「後備狀況比你想像得更為嚴苛，若是不恤民情，劉備襲擊汝南不會是最後一次。」

　　如同荀彧所誡，劉備會在汝南起事自有緣由，只是長期征戰的曹操等人不清楚；荀彧既向郭嘉提起，就表示情形相當嚴重，不容等閒視之。

　　「即使拋棄同盟，劉表也會收他嗎？」

　　曹操看向郭嘉，欲知郭嘉的見解。

　　「會。」

　　郭嘉斬釘截鐵回應了。

　　「劉備向吾借兵背叛吾，又拋棄賊黨，呂布說得不錯，他居心叵測，劉表竟然還會收留，果然只是坐談客。」

　　曹操承認劉備有魅力，但劉備前科可觀，有些腦子的理當知道劉備不可收，滿臉盡是對劉表的不屑。

　　「（劉備本無投靠曹公之意，曹公借兵是自己甘願如此，何來劉備背叛之說？與盜寇聯合，是為減輕袁紹的負擔，看在與袁紹同盟、卻又不出兵牽制的劉表眼裡，劉備可說是有情有義。）」

　　郭嘉是為出擊劉備才羅織其罪名，但他明白跟曹操解釋清楚，就像長劉備威風，很難不讓曹操發怒。

　　「……奉孝？」

　　曹操沒有聽到郭嘉的回應，又見郭嘉面色凝重，知道郭嘉有異議。

　　「曹公親自出征，劉備必會逃竄。」

　　郭嘉回到曹操最開始的問題，算是結束這個話題。

　　「嗯……」

　　曹操拉長語調，勉強接受郭嘉的回應。

分隔線

　　如同郭嘉的推測，劉備聞曹操來攻，不顧同盟之情，直接投奔劉表。

　　劉表派員護送劉備，並於城外親自來接，劉備風光進入荊州，接受劉表的庇護。

　　失去劉備的賊寇亂成一片，自亂陣腳，不攻自破。

　　曹操緩慢行軍，在建安七年正月（西元202年）行軍至譙縣，將在他的家鄉進行最盛大的宣揚王教之舉。

　　曹操命文臣、將士準備相關事宜，趁這段閒暇時間作東，擔任郭嘉的嚮導。

　　「很有活力的地方呢。」

　　兩人漫步於市集中，郭嘉對譙縣不論男女都能扛起重物，豪爽聊著天，驚嘆譙縣的活力之美。

　　「跟陽翟相比如何？」

　　曹操見郭嘉興奮的神情，顯示當地人與有榮焉的得意笑容。

　　「陽翟是繁華的城市，聚集積極求取榮利的士人，是讀書人的世界；譙縣是古都，人口繁多，從事各種行業，總能看到新奇的事物。」

　　郭嘉發表瀏覽半個時辰的想法，感受到譙縣的魅力。

　　「吾也喜歡學問，潁川是溫文爾雅，但還是欣賞家鄉的豪情啊。」

　　曹操是豪族出身，有受過專業的教育，但與士族嚴格的家學不同，難免有些不適應。

　　「潁川各縣的士風相異很大喔。」

　　在潁川郡內，因當地士族樹立典範有異，各縣士風皆不同，也是郭嘉亟欲研究的內容。

　　「從你與文若就看得出來了。」

　　曹操笑了一聲，確實不能將郭嘉比為溫文爾雅的士人。

　　「市集似乎發展起來了。」

　　曹操觀察市場的運作，雖仍採行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，但市場交易尚稱熱絡。

　　「以前這裡應該更繁華吧？」

　　郭嘉曾見識譙縣的繁華程度，不禁皺起了眉。

　　「……你來過？」

　　經郭嘉的提醒，曹操重新確認了一次。

　　「嗯。」

　　郭嘉只是點了頭。

　　「難怪覺得你知道市集動線。」

　　曹操苦笑，發覺郭嘉的遊歷經驗比他想像得更為豐富。

　　「只是知道喔。」

　　郭嘉偏過頭，依然思索不協調感是從何而來。

　　「等等……」

　　曹操順著郭嘉的角度，發現繁華市集背後的問題。

　　市場確實熱絡，但很難看到正值壯年的男人，通常是年輕女性帶著幾名小孩叫賣，由老人家負責準備。

　　「……曹公？」

　　突然，曹操往反方向前進，郭嘉一時不解，迷糊跟了上去。

　　曹操態度急迫，甩下郭嘉，走到另一區。

　　這裡沒有市集，只有一幢幢的民宅。

　　「吾想找王某，他在嗎？」

　　「……之前出征，已經戰死了。」

　　「那麼張某呢？」

　　「他去運糧，不堪勞役掛了。」

　　「……李某呢？」

　　「他瘸了一隻腳，還得行勞役。」

　　曹操故意掩飾身分，與年紀較輕的人物搭話，得到的結果都讓人悲傷。

　　曹操吐了一口氣，腦內又浮出幾個人影。

　　「吾還想問……」

　　「不要再問了，這裡的男丁幾乎都過世了，你不如問誰還活著好了！」

　　「……」

　　街道殘留了無法除去的污漬，還飄來因清潔不善的臭味，每個人都穿著補丁的衣服，扛起沉重的貨物，想辦法多掙一些物資。

　　這裡是貧民的住宅區。

　　曹操是豪族，不可能住在此地，這是曹操年輕遊蕩時，很喜歡拜訪的地方，並得到不少弟兄的跟隨。

　　弟兄因為身分卑賤，跟隨曹操也難獲得悉心照顧，最後只有草蓆裹屍的命運。

　　曹操快步瀏覽一圈，眼裡所見只有老人幼童，因為成年女子都去工作，不在這裡。

　　曹操神情痛苦，不敢相信人口數量銳減成如此。

　　「（……這就是荀君想說的。）」

　　貧民信任曹操，相信可用戰功扭轉地位，最主動應徵低階士卒。不過，他們就如草芥不受重視，凋零了也無人過問。

　　貧民區如此，其他被招募或強徵的士卒，情況也不會好上多少。

　　一旦失去青壯男丁，重擔就落在青壯女子身上，老人與幼童也被迫勞動，失去了家庭的功能。長期惡化下去，不用劉備號召，他們也會群起反抗。

　　「吾太天真了……」

　　曹操知道戰爭需要耗費龐大的資源──例如人力，但他只顧念戰死的將士，很少關懷在數據中喪失的人力。

　　在數據中，可以調派的人數從一萬變成九千，看似差異不大，實則損失了一千人。

　　這一千人，就是從這種地方抽調的民力。

　　「袁紹見眼前的飢寒者會顯示同情之色，但未見者就不會同情，這是婦人之仁……」

　　譙縣一向是人滿為患，現在竟有勞動力不足的問題，究竟有多少人因官渡大戰而死去？

　　曹操唸出十勝十敗論，顫抖的語氣，強迫自己正視問題。

　　「（這才是荀君請曹公宣揚王教的真正目的。）」

　　荀彧想讓曹操明白後方資源得來不易，期許曹操早日結束戰爭，還給人民真正的安寧。

　　因為有荀彧的提醒，郭嘉先打了一支定心針，他必須態度穩定，才能安撫六神無主的曹操。

　　「阿瞞，跟我一起去。」

　　「為何？」

　　「我是大哥，你是小弟，當然要聽大哥的話！」

　　「哪有這種事。」

　　「放心啦，如果出事了，我會罩你的！」

　　曹操朝身旁的牆壁，用力敲了一拳。

　　因為是貧民區，連牆壁都很脆弱，立刻有泥屑灑落在曹操的手上。

　　曹操的手部發紅，但這種痛苦，無法與戰死的士卒比擬。

　　「……吾不想親自手刃袁紹，反而讓百姓受苦了。」

　　曹操維持站姿，深知倉亭的一時猶豫是貽誤大局的關鍵。

　　「……」

　　郭嘉保持沉默，因為他相信曹操會做出正確的抉擇──只有曹操真心如此，才會發揮效用。

　　「奉孝，吾決定了……」

　　曹操看著郭嘉，要郭嘉當他的見證人。

　　「……是。」

　　郭嘉低下頭，謹聽曹操的吩咐。

　　「吾要早日解決袁紹，即使要親自斬殺。」

　　對念舊的曹操而言，這是非常痛苦的決定。

　　但是，為了更多一同成長、支持自己的人民，唯有如此才能讓他們繼續生活。

　　曹操的雙手持續顫抖，顯見他的不堪。

　　「曹公。」

　　郭嘉握住曹操顫抖的手，以溫柔的姿態，安撫了曹操的心靈。

　　「奉孝……」

　　郭嘉的手微涼，卻能降低曹操熾烈苦痛的心情。

　　「我會盡力幫助您。」

　　在混沌的亂世，手上不沾任何血腥就想統一天下，無寧是癡人說夢。

　　只要曹操知道自己應做之事，還願意聽取賢士的建言，郭嘉就會協助他走向明君之道。

　　所以，郭嘉握住曹操那曾經斬殺數百人以上的雙手，期許曹操抵達最終理想前，不忘初衷。

　　「……」

　　曹操望著郭嘉，久久不能一語。

分隔線

　　曹操召集譙縣百姓，發表荀彧為他準備的講稿。

　　曹操早已默背講稿，但反覆看了幾次講稿，神情凝重，不發片語。

　　「曹公，是時候了。」

　　時辰將至，郭嘉不見曹操有上臺的打算，提醒曹操注意時間。

　　「吾知道。」

　　曹操站起身，將講稿收回懷內，默默上了臺。

　　「曹公！」

　　曹操甫上臺，台下的百姓發出如雷的呼聲。

　　曹操是譙縣人，百姓又受教化影響，深信他會是統一天下的人物，都願意咬緊牙關，繼續努力。

　　面對這樣的百姓，曹操激勵自己莫再哀愁。

　　「吾起義兵，為天下除暴亂。舊土人民死喪略盡，國中終日行不見所識，使吾悽愴傷懷……」

　　曹操登臺，更能發現譙縣青壯男丁大量流失的問題，內心感觸良多。

　　「……」

　　百姓因曹操所言，面色哀戚，更顯悲苦。

　　「（曹公，請您一定要撐下去。）」

　　曹操因為感懷入喉，難以出聲，郭嘉只能在一旁守護，暗自鼓舞。

　　「其舉義兵已來將士絕無後者，求其親戚以後之，授土田，官給耕牛，置學師以教之，為存者立廟，使祀其先人……」

　　曹操環視臺下百姓，強迫自己面對，將這些淒涼悲苦的眼神烙印於心中。

　　只要記住百姓的痛苦，曹操就能手刃袁紹。

　　「魂而有靈，吾百年之後何恨哉！」

　　曹操吐了一口氣，說完最後一句話，這是對已逝者的誓言。

　　「（荀君應該不會寫這種話……）」

　　郭嘉瞭解荀彧的性格，知道這句是發自曹操的肺腑之言。

　　「嗚……」

　　百姓感受到曹操的哀痛，發出了哭泣之聲，都希望已逝者可以保佑尚存於世的眾人。

　　「……」

　　曹操很哀痛，但他不能哭泣，就連紅了眼眶也不行。

　　曹操不能沉溺於哀痛中，匆匆下了臺。

　　百姓有想要追上曹操，但將士阻止百姓前進，使曹操得以離去。

　　「吾已派人處理後事，該至浚儀了。」

　　曹操已做應行之事，必須朝下個目標前進。

　　曹操走到郭嘉的身旁，試著維持語氣，指示後續事宜。

　　「是。」

　　郭嘉恭敬回應曹操的想法。

　　「文若用心良苦，吾知道了。」

　　荀彧要曹操祭祀橋玄，除了是宣揚王教，更有戰略的目的。

　　曹操要至浚儀，治睢陽渠，連接官渡的水源，運糧到前方。

　　唯有掌握運糧動線，才能北上與袁紹長期抗戰。

　　「回官渡吧！」

　　曹操的首要之舉，是建置睢陽渠，集結今年的糧食，與袁紹再度大戰。

　　袁紹經過幾個月的休養生息，也會集結兵力，再度興起可比官渡的大戰。

　　曹操已知婦人之仁，只會導致同樣的戰爭循環上演，受害的只會是百姓。

　　曹操要一股作氣，以勝利的氣勢，擊潰袁紹。

　　「……是。」

　　郭嘉對曹操的戰略規畫沒有異議，但他感受現在的曹操不理智。

　　郭嘉望著曹操的背影，知道這場打擊對曹操震撼之深。

　　郭嘉跟上曹操，欲曹操化悲憤為力量，但不要因此衝動行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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